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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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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1章

姜淮本來長的偏黑,和孟禾鳶說著話,緊張的腦門出了不少的汗,也不知怎麽的非穿了個白衫,顏韶筠說了話後便擡起胳膊擦了擦,衣料上乘的袖子登時浸了一塊兒的水漬,同風雅清雋的顏韶筠相比,多了些狼狽粗糙之感。

他這般質問顏韶筠,可算是踢到鐵板了,顏韶筠打量了他一下:“腳在我腿上,我想去何處你倒是管的寬。”,他語氣格外差,差到叫孟禾鳶都懷疑他不對勁。

他素來謙和溫潤,八面玲瓏,這麽待人甚是罕見,但這同孟禾鳶沒什麽關系,言氏和穆鳳蘭坐在了前面的婦人席面,孟禾鳶為了圖個清凈便躲到了後頭,誰料還是沒個安生。

姜淮也被顏韶筠的突然發難弄得一怔,遂臉色漲紅,有些不悅:“顏公子,以目前來說,還是避嫌為上。”他說的格外直白,“私相授受終究不是正道,本朝風氣雖不似前朝那般苛刻,但也有違世俗倫理,孟姑娘是個女子,總該要為她考慮些罷。”

顏韶筠氣堵的要命,看著這缺根筋的楞頭青,下頜一瞬繃緊,“你算個什麽東西,輪得到你來管我。”

他臉色黑沈,覆而轉頭去看孟禾鳶,沈甸甸的目光落在她的脊背,上移,白膩的頸子纖細、叫人無端想起荔枝的果肉,“孟姑娘無縫銜接的速度倒是快,叫顏某嘆為觀止。”

孟禾鳶從這話語裏聽出一絲陰陽怪氣的味道,再不願惹事的性子此時也被逼的火氣上來了三分,“倒是輪的到顏公子來管我了。”

她眉眼三分嗔怒,飛揚肆意,水靈靈的圓眸一瞪,嘴角牽起,嬌軟的聲音清亮悅耳,許是吃了些酒,兩頰還有些醉人的酡紅。

顏韶筠看的口幹舌燥,她帶給他的習慣是難以戒除的,孟禾鳶本就招人,現下就輕飄飄的看一眼,顏韶筠那些滿腹怨氣、膈應人的性子就偃息旗鼓了。

這麽想來竟有些委屈,他現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哪兒做的不對,換來她這般的冷言冷語,還是說仗著父兄回來了,覺著有人撐腰了。

姜淮被誤會,不僅不覺得不好意思,反有些隱隱的竊喜,他剛要繼續“挑撥離間”加一把火卻被趕來的承陽侯夫人拉走了。

“臭小子,再三叮囑你莫要亂跑,也不瞧瞧這是什麽地方。”,太平殿上朝臣天子觥籌交錯、推杯換盞,現下已經臨近宴席結束,人也都隨意松快了些,皇後和天子已經離席,自然大家也閑步敬酒。

承陽侯夫人看了眼孟禾鳶,側目冷聲:“你離孟氏遠些,狐媚子做派。”

姜淮不高興了,認真同她解釋:“娘,你怎麽能這麽說她,孟姑娘心善,上次還在聞竹園幫蕊兒解圍,挫了瓏安縣主的銳氣。”

承陽侯夫人沒安好氣:“住嘴,不安於室傷風敗俗罷了,要不是因為她,你妹妹何至於進宮。”

承陽侯夫人娘家是受太後所差遣,她自然也是偏向太後的,官家和太後還沒撕破臉時她有心把女兒送進宮,可承陽侯卻不同意,看上了光風霽月的顏府嫡長孫,人品甚佳,誰知道出了這等醜事,又逢官家太後撕破臉,承陽侯轉頭就把女兒送進宮,表明忠誠。

氣得她大鬧了一通,但仍舊改變不了最後的結果。

姜淮忙著同承陽侯夫人講道理,顏韶筠瞧著沒人了,打算屈尊降貴、拉著張臉跟孟禾鳶開口說話,結果人情往來寒暄了一圈兒的孟逸寒夫婦回來了,孟禾鳶繞過了他,尋親去了。

顏韶筠話只得憋了回去,冷著臉看著她的背影,孟景洲防備看著他,顏韶筠面無表情的同他對視,褪去了謙和的外皮,頗有些有恃無恐。

孟禾鳶一行人出宮去,宣德門前挺著一輛四駕的馬車,孫氏和岑氏扶著郡主踩了杌子上車去,岑氏視線掠了開,瞧見了孟禾鳶,眼眸一亮,脫口而出:“阿鳶。”

孟禾鳶伴在言氏身旁,彎眸頷首,郡主自然也被吸引的側目,兩家人見了面不好不打招呼,幾人沖郡主福身,郡主和顏悅色,面目絲毫不見任何的不滿,倒是顏閣老瞧見孟逸寒冷哼了一聲,二人多年死對頭,梁子早就結了不少。

“永定侯功名美滿歸來,實是萬幸,待改日府上有雅集詩會倒是可以一聚。”郡主笑得開懷邀請,你來我往幾句,待幾人坐上馬車穆鳳蘭率先不解問:“這老郡主慈眉善目的,她的孫兒……對我們竟還笑得出來。”穆鳳蘭有些咋舌,看著跟笑面虎似的。

言氏這麽多年混了來也算是個人精兒了,淡笑:“那是她知道這樣的事多半是她那好孫兒沒理,所以自然也在我們面前還算面子上過得去,女子大多不易,出了這樣的事,得益的大多是男子,郡主鳳雛麟子,不是那眼瞎心黑的,日後離得遠些就好。”

孟禾鳶嗯了一聲,左右以後也沒有再見面的機會了。

*

春日裏,淡煙疏雨,一派煙雨空蒙之景,這樣的日子適合了結不順心的事,顏韶桉在大理寺廊沿下候著,前日他便收到了大理寺傳堂,今日開堂審候,他的心情隨著這雨天沈甸甸的。

沈氏哭天抹淚的,大罵孟氏趕盡殺絕,他們桉兒造了什麽孽,要受這種苦,魏老太太被吵得頭疼,一病不起,顏二老爺幾欲上門求情均被孟景洲用掃帚打了出來。

顏韶桉走得時候沈氏也叫嚷著陪同而去,說絕不能如他們的意。

他胡茬布滿了下頜,昔日的俊顏也變得憔悴,雨簾內駛入一輛馬車,典雅華美,車夫打開了車門,率先下車的是孟景洲夫婦,隨後是一道婀娜窈窕的半見色身影,被王媽媽扶了下來,她並沒有被連日的流言所影響,反倒是愈發光彩奪目,宛如畫中江南山水的閨秀。

顏韶桉喃喃:“阿鳶。”

他這些日子恍恍惚惚,每日輾轉反側,那日孟景洲砸他的一拳已經變成了一大片淤青,還未消散,瞧著有些可怖。

隔著雨幕,孟禾鳶平靜的移開了目光,王媽媽撐著竹傘把人送進了大理寺。

沈氏瞧見了又要上來指著罵,被守門的官吏寒涼的眼神一瞪,訕訕閉了嘴。

兩家人無話的進了寺內,在無人瞧見的後面,又有一輛馬車停在了門前,雪青色身影驟現,官吏詫異叫:“顏侍郎。”

顏韶筠淡淡頷首,神色有些不自然,他只是順路來找柳大人聊卷宗罷了,“柳大人呢?”

官吏早就了然於胸,“在堂上審案,您不然在後頭的簾內暫候?”

顏韶筠順坡下,咳了咳:“也好。”

孟逸寒為了避嫌並未到場,柳言生神色覆雜的看著孟禾鳶,感嘆這姑娘真是悶聲幹大事,瞧著竟不懼流言蜚語的模樣,又覺得這顏府一家都不是東西,孟禾鳶的為人他是信任的,正是因此他對這姑娘頗具同情。

姑娘家生死事小,失節事大,往後的路還長,也不知怎麽才能走下去。

沈氏見了官老爺便打算先入為主哭天抹淚的控訴孟家一頓,卻被柳言生拍了一下驚堂木,蹙眉呵斥:“這是公堂,不是菜市場。”

沈氏一哽,哭聲漸弱。

柳言生清了清嗓子:“堂下何人,訴求為何。”

孟景洲脾氣急躁,原想替孟禾鳶說卻被穆鳳蘭制止,幾番風景,再度站上公堂,卻是不一樣的風景,這一次有完全站在她身邊的親人,孟禾鳶定了心神,淡然上前,“民女永定侯府孟氏,控告顏氏西府顏韶桉寵妾滅妻,隨意休妻,沈氏私吞嫁妝,種種欺辱行徑。”

沈氏臉色扭曲:“你胡說,完全是誣告,孟禾鳶,你這是打量著自己飛上枝頭了,反過來忘恩負義了不成,你走投無路孟府不要你,是誰給了你一地棲息。”

孟景洲恨不得上前扇她幾巴掌,柳言生及時拍下驚堂木:“肅靜肅靜,本官還未問話,不得隨意妄言。”

他側目問顏韶桉:“本官聽聞,府上現在的這位姨娘是你的表妹?”

顏韶桉艱難應聲:“是。”

“你是在經過妻室、父母的允許後方納的妾?妾室可是從偏門而入,可有單獨與你過夜?可有伺候妻室?行房納妾是在同一日?可有白布為證?”柳言生慢悠悠的看著典律詢問,尖銳的目光叫顏韶桉無所遁形,臉漲得通紅的想找個地縫兒鉆進去。

沈氏越聽越心虛,柳言生突然暴喝:“從實回答。”

沈氏嚇得一哆嗦,顏韶桉卻已經答:“並……無。”

“哪一條沒有,細細說來。”柳言生沒有放過他。

“都沒有。”顏韶桉垂了頭說,他向來如松柏般挺直的腰背不堪重負,今日顏孟兩家對簿公堂早就在京城中掀起了大風浪,從天亮便有人當衙門前探頭探腦的望著了,如今他的一聲回答,叫百姓嘩然。

“這顏家二爺真不是個東西啊,這算是通奸罷,孟姑娘真可憐。”

“害,哪家或多或少都有這種事兒罷了,再說孟氏不也如此嘛。”譏言諷語層出不窮,孟禾鳶巍然不動,當做沒聽到。

柳言生嗤笑:“顏大人,你也算是朝庭官臣,當是熟讀典律才是,這算是知法犯法了罷。”

就如方才那個百姓說的,誰家多多少少都有些爛事兒,哪能完全規避呢?看收斂與否,過分與否了。

沈氏尖銳道:“那是因為孟禾鳶她生不了孩子,無子,無子犯了七出,若非如此,怎會納妾。”

柳言生看著典律蹙起了眉頭,前朝典律女子七年無子方才能休妻,到了本朝,人口下降,為了調高嬰孩出生,典律改成了三年,而孟禾鳶恰恰是三年無子。

他犯愁了,半響不說話。

沈氏頗為得意,看你還怎麽狡辯。

孟禾鳶清麗的聲線在堂中響起:“大人,民女並非無子,只是落胎了,期間沈氏把中饋扔給了民女,大冬天的操勞,民女本就身子骨弱,家中大小宴席、賀禮均是民女操辦,日積月累,自然沒有好結果。”

柳言生眉頭舒展了開來,孟禾鳶又說:“大人可把西府的女使婆子叫來詢問便知一二。”

柳言生召來了旁邊的官吏,附耳低語一番,官吏便點了點頭,疾步而去。

柳言生又問:“沈氏,你為何私吞孟氏嫁妝,你可知,這是姑娘家的私產,便是過身了也是要返還的,你敢說你不知?”

沈氏拭淚:“當初她父親出了那等事,無人收留,是西府頂著風波把人留下,難道要我們白白收留嗎?再說了,實則當時候我們並無休妻之意,只是嚇唬嚇唬罷了,是她自請下堂的,非要用這嫁妝換的休書。”

孟景洲指著她痛罵:“你這腌臜婆,分明是你家非逼我妹同血親斷絕關系,我妹抵死不從才自請下堂,大人,試問這難道是人能做出來的事嗎?”

柳言生徹底冷了臉,加之詢問的官吏回來了,附耳低語了好一陣,並帶來了證詞畫押,柳言生頂著極差的臉色:“沈氏,你身為婆母,黑白不分,磋磨兒媳,私占女方財產,笞刑一等,並在三日內女方嫁妝盡數返還。”

“顏韶桉,你的身份非大理寺所能罰便罰的,此事我需得上報朝廷,叫官家親自發落,但,休妻之事改判和離。”,稍後,官吏呈上紙筆,放在了顏韶桉身前。

顏韶桉頓了半響,艱難的提筆而寫,孟禾鳶冷眼旁觀,一封放妻書重新叫她受損的名聲挽回了些,她也把休書呈了上來,待指印一落,便撕成了兩半兒。

門簾後的顏韶筠緊握著的手放了下來,松了口氣。

沈氏不可置信的呆坐在地上,淚流如水,百姓們看完這一出鬧劇嘖嘖讚嘆,不出意外又會在京城風靡好幾日,只不過風水輪流轉,這次被唾沫星子淹死的換人了。

孟禾鳶出了大理寺,只覺空中的雨氣更濃重了幾分,但清冽宜人,身後傳來腳步聲,顏韶桉追了上來:“阿鳶。”,他期期艾艾的喚了一聲:“阿鳶,嫁妝我會叫我母親盡快如數奉還的,只是我母親到底年歲大了,可否……高擡貴手。”他懇切的望著她。

這一刻孟禾鳶看著他哀求的模樣,沒有想象中的舒心,“我高擡貴手,你母親曾幾何時也高擡貴手,我孩子沒了,她沒有一點痛心體諒,反而縱容梅臻兒挑釁,妻妾失序,顏韶桉,我這次不會這麽算了的。”她聲音宛如淬了冰,冷寒至極,刺痛了顏韶桉的心。

顏韶桉被數落的臉面都沒了,但時至今日一絲惱恨也沒了,更多的是後悔,是他沒有好好珍惜,才與阿鳶漸行漸遠,屋裏傳來沈氏的慘叫,孟禾鳶充耳不聞,與哥嫂離開了大理寺。

沈氏回府是被擡著回去的,雖然只是十丈刑,但官吏大約是得了柳言生的示意,下手極狠,殷紅的血漬在後面氤氳了開來,她叱罵著,顏韶桉聽著煩躁:“夠了。”

沈氏被吼的一僵,顏韶桉暴怒:“別再說了,分明是你咎由自取,若你當初對阿鳶好些,何至於有今日的事,我今日這般田地,七分的過錯同你離不了關系,母親,你快害死我了。”

他從未這般指責過沈氏,觸及到他扭曲煩躁的面色,沈氏囁喏著不敢說話,她也不敢說她完全不後悔,只是卻沒有悔改之心,就算後悔她也不會說出來,只是覺得孟禾鳶那小蹄子當真心狠。

顏韶筠沒有追上去,神色如常的離開了大理寺,只當自己沒有來過。

五日後,皇後遞了帖子來,說禦花園的芍藥開的正好,請官眷們前去一賞,在邀的官眷中永定侯府是極為重要的一家,但孟禾鳶本是不想去的,和離的女子大多還是少為拋頭露面比較好。

但前來送帖子的宮令特意說:“皇後娘娘想見見您。”

言氏和孟禾鳶同時一怔,索性孟禾鳶很快便恢覆了神色,頷首:“是,鳶娘定當準時赴會。”

宮令走後,言氏憂心忡忡:“皇後娘娘怎麽指名道姓的要見你,可是因為與顏侍郎退婚的事?”

孟禾鳶自然也說不出個什麽,但她心裏也知道,大抵是有關的。

賞花宴很快便來了,孟禾鳶踏入了重華宮,穆鳳蘭懷著身子害喜,來不得,在座的官眷姑娘也就七八位,孟禾鳶一進殿便同顏韻華對上了視線,旁邊有一錦衣華服的女子,瞧著眼熟,還一會兒才想起來是顏韻晚的四姑母,顏雲矜。

顏韻華分外尷尬,她本同孟禾鳶關系不錯兒,又和姜鳶蕊是手帕之交,雖說孫氏已經對她耳提面命過了,但她仍舊見了孟禾鳶尷尬、不自然。

孟禾鳶神色如常的頷首。

在座的婦人們也暗自打量著,大多不乏是譏諷,皇後神色淡淡,對永定侯府沒那麽熱切也沒那麽冷淡。

禦花園內,花團錦簇,大多的艷色芍藥盛放,枝頭顫顫而嬌嫩,遠遠瞧著,似是天際的燃了一團火,沛國公夫人讚嘆:“若非皇後娘娘恩典,妾身還瞧不著這番景色。”

顏雲矜:“此情此景,若是再配得歌舞,鮮花美人,豈不妙哉。”

她身旁帶了慶元侯的小女兒,是個嬌縱任性的角色,不待別人說什麽便搶聲:“皇後娘娘,民女記得永定侯夫人極擅舞,孟姐姐應當也是一脈相承,不若舞一舞,給皇後娘娘一瞧。”

高門勳貴家的姑娘,被攛掇當眾獻舞,其中含義顯而易見,顏韻華也為她捏了把汗。

孟禾鳶並無不悅:“回娘娘,民女只通詩書,並不通舞曲,倒是能吟詩一首。”

慶元侯家的姑娘笑吟吟道:“那孟姐姐回去可得好生練練,免得日後還有這種場面需得姐姐來助興才是。”

孟禾鳶淡笑:“助興談不上,若是趙姑娘能敲玉磬助興,定會事半功倍。”

在慶元侯姑娘變臉前,皇後及時出聲:“行了,歌舞不歌舞的是其次,花才是重要的,不能喧賓奪主了,還是要擺正自己的位置才好。”

慶元侯姑娘笑意重新展露,暗啐了一聲,敗壞名聲的玩意兒罷了,覆而笑著應了下來。

宴席後,孟禾鳶本要出宮去,卻被宮人攔住了,“孟姑娘,還請隨奴婢來,皇後娘娘要單獨見您。”

孟禾鳶不疑有她,跟了上去,宮人把她帶到一處宮殿關了門便離開了,孟禾鳶便靜靜的等著,大約半個時辰,她坐不住了,眼瞧著天色漸晚,若是耽誤了宮門落鎖可不好,便起身湊到門前詢問:“有人嗎?韓宮令?”

無人答話,她隱感不對,伸手拉了殿門,發覺殿門鎖住了,不安的感覺越發擴大,皇後這是想做什麽,給她個悶虧?還是想嚇唬嚇唬她。

孟禾鳶極力冷靜下來,尋找著能出去的地方,她不能坐以待斃,這宮殿冷的要命,沒水沒糧的,萬一她真存了鎖自己一夜的心思呢?

顏韶筠剛從禦書房出來,官家如今行事愈發雷厲風行,他也算是徹底放下了心神,不必擔憂朝堂被太後黨派掌控。

行至宮門前便瞧著有一熟悉身影在同宮衛吵架。

孟景洲:“大人,你就讓我進去找找吧,我妹妹到現在還沒出來。”

宮衛一擺手:“不行,宮門快落鎖了,只能出不能進,方才官眷們已經全部出了宮,您還是在外頭找找罷,說不準是去了別的地方。”

孟景洲急得要命,擡頭便瞧見了顏韶筠,頓時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。

顏韶筠隔著宮衛站在裏頭,平靜道:“我去宮中找人,你在這兒等著。”,他方才聽到了全部,心霎時一沈。

孟景洲沒好氣:“用不著你,沒安好心。”

顏韶筠懶得同他計較:“孰輕孰重自己掂量。”說著便轉身進去了,孟景洲嘀嘀咕咕的,覺得說不準又是他搞的鬼把戲。

孟禾鳶在屋內踱步,她肚子饑腸轆轆,四處都被閉得死死地,完全出不得去,但還是被她發覺小窗臨是沒有被鎖住的,許是帶了稍稍懲罰的意味兒,想給她個教訓,嚇唬她,也覺得她一個軟弱的姑娘家也不會怎麽樣。

孟禾鳶心生悶氣,就這麽跑了皇後說不準又想方設法的治她的罪,她視線落在她灼灼光華的蠟燭上,神色一頓,上前去,把蠟燭架推倒了,火光一瞬跳動了起來,而她轉頭從小窗子裏跳了出去。

做完這事,她手腳軟的不成樣子,跳下去時好像還崴了腳,連喘氣也稀薄了些,她頭一回這樣大逆不道,盡管害怕,但她不想再坐以待斃。

既然她想讓自己有苦說不出,那她便要鬧的宮廷人盡皆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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